“三位先生,请随我来。”
曾是相扑界绝世美男的藤原勘助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一边的保镖们打开了店长住所的大门。
在‘高天原’牛郎店,四层有个绰号,叫“大海”。
巨鲸当然应该住在大海里,所以这一整层都是店长的住所。
整层楼的主色调都是海蓝,海蓝色的墙壁、海蓝色的地毯、海蓝色的帷幕,连餐桌上的瓷器都是海蓝色的,保镖们的光头上纹着海龟、海星和海蟹……
“尼玛店长这是有多爱显摆自己是头鲸啊!”芬格尔小声嘟囔。
路明非则想着一万匹拳力,杀鲸霸拳之类不着边际的东西。
最后一道门缓缓洞开,清新的海藻香味扑面而来,满耳都是水声,仿佛他们面对的就是波涛起伏的大海。
门后是一间圆形大厅,居然以一个巨大的环形透明鱼缸为墙壁。
岩石上生长着一簇簇软珊瑚,海草在人造海浪中摇曳,海龟慢悠悠地上浮,还没有浮到顶部,那条两米长的虎鲨已经绕着大厅游了一圈。
奢华之气把路明非也给镇住了。
在走进这间圆形大厅之前,四层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儿童乐园;在走进这里之后……他觉得这里是座顶级奢华的儿童乐园!
里面居然有水族馆!
不行,等当上校长后自己也得弄一个奢华的办公室!
大厅里非常开阔,两排书架前摆着超大号的书桌,灯光中坐着魁梧如鲸鱼的男人。
他整个人都是海蓝色的,从海蓝色的缎面西装到海蓝色的皮鞋,无名指上戴着巨大的海蓝宝石戒指,胸前戴着红珊瑚胸针。
他坐在海蓝色的丝绒沙发上,抽着粗大的丘吉尔雪茄,轻轻抚摸着名种喜马拉雅猫,摇晃着加冰的烈酒,冰块折射出斑斓之光。
不愧是店长,在私下场合出现的时候更是霸气十足。
他戴着巨大的墨镜,头顶光明瓦亮寸草不生,非常有黑道至尊的气概……如果光头上没有文那条蓝色鲸鱼的话。
三个人互相看看,都警觉起来。
店长的气场神秘莫测很难揣摩……此子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果断不可小觑。
“上杉越先生,能告诉我您的花道是什么吗?”
他一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这话让三人一愣,
“就是您怎么看女人,女人对你来说是春风夏花,或者秋实冬雪?”
昂热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深邃眼睛透露出醇久的沧桑,他伸手,店长为他点了一只雪茄。
几人静静的期待着他的回答。
“要不我们谈男人吧?”
许久许久,袅袅的烟雾中,昂热挠了挠头,回答道。
众人一阵绝倒。
“好吧好吧,心有猛虎而细嗅蔷薇,不愧是上杉君。”
店长擦了擦光头上的冷汗,强行圆了下来。
“问我!问我!”
芬格尔看来是已经打好了腹稿,爱情嘛,他老懂了,举手激动道,眼里闪着光,在他看来,这位男人中的男人一定能从自己的回答中看出自己超绝的雄性魅力来。
“咳,那这位先生您来。”
“店长先生,叫我lotus King就好。”
芬格尔突然起立,“喝啊”的一声扯开衣服,里面是透肉的银色衬衫,系了水钻领巾,紧身裤裹得臀大肌纤毫毕现,他向店长抛了个媚眼。
“好的,芙蓉王先生,但是我想换一个问题问你,”
店长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我将问术于你。”
“想把任何事做到极致,都要心中怀着道,手中操着术。牛郎之术,应当是如何的?”店长顿了顿,“简单地说,就是怎么魅惑女人?怎么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你花钱?”
“额,这个……”
芬格尔傻眼了,不是哥们儿,玩不起是吧,临时换考题啊!
芬格尔陷入了沉思,花钱,花钱……
他想起了穷得叮当响,不得不骗Adams硬币去买可乐的囧事。
他眼里渐渐充斥着深邃的沧桑,也伸手,店长为他也点了一只雪茄。
淡淡的烟雾中,他缓缓开口,“要不我们谈谈如何骗男人钱吧。”
“……”
侧耳倾听期待他有什么高见的三人又是一倒。
“咳咳,大部分女人的钱来源于她的男人,芙蓉王先生真是高知灼见,一言道破本质啊!”
店长又打了个圆场。
“唉,那是那是。”
芬格尔毫不谦虚的点了点头,并沾沾自喜。
“……”
店长和路明非对视,沉默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
“这位先生,您是有喜欢的女孩吧。”
“有的店长有的,”
路明非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是他们两个洋基佬。
“并且我喜欢的女孩不止一个,萝莉御姐邻家少妇,总裁女王病娇三无,叫我sukura酱就好,您要问什么?”
“……”
店长看着路明非陷入了沉思,然后摇了摇头,问,“那么现在听好我的问题,樱花君,何谓无悔之爱?”
“……”
路明非摸着下巴,思索着,他的眼神深邃而沧桑,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就当店长犹豫要不要剪一只雪茄给他时,他开口了,
“所谓无悔之爱应该是那样一种东西吧……未必完美无缺,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也许没能抓住她的手便走散了,但多年之后你在人海中有所感应,抬起头来,见远处她就在那里,独立如礁石,你忽然惊悸忽然震动忽然潸然泪下,速度快到来不及恨或者悲伤。
只是爱,不后悔。”
“……”
店长没有说话,许久才鼓了鼓掌,“不愧是sukura君。”
………………
……………
…………
楼上,两人正笑着偷听他们谈话。
一开始像听相声一样嬉笑打闹着,直到听到了路明非,两人安静了,许久许久,酒德麻衣突然“咦惹”了一声,“要死了你啊薯片妞,水都滋我身上了。”
“长腿妞!你敢说你没漏水!”
苏恩曦脸蛋通红张牙舞爪着把酒德麻衣扑倒作势要检查她的裙底,酒德麻衣也红着脸一边拼死守护贞操一边挑衅,说着“谁破防了我不说”“猜猜我们奶妈三人组里谁是最后一个啊”之类的话。
闹了一阵子,薯片妞累的气喘吁吁,躺在酒德麻衣的丰腴的大长腿上,衬衫下一对硕乳颤颤巍巍,栗色的碎发被香汗打湿,贴在软玉般光润细腻的额前。
“说真的,我还以为他会说,‘无论是十个,百个,甚至是上千个!只管去爱好了!’
‘只要是看中的,想要的,便全部收入囊中!’
‘懦弱的人才会做婆婆妈妈的选择题,而真正的霸者只会说——我全都要!!这就是我的无悔!’这样的话呢。”
她轻声道。
“哈哈,说的太形象了吧,薯片妞,梦里没少演练啊。”
酒德麻衣捏着她的脸调笑道。
“是啊,我现实里吃不到还不能梦里吃?”
她幽怨的瞪着酒德麻衣,说好了好姐妹同进退,结果两人一个比一个损,酒德麻衣还好,只是拍个照,零那就是纯敌蜜,直接给自己现场直播。
“嘿嘿,这次我坚决拥护我们管家婆大人拿下老板。”
酒德麻衣比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哼,但愿如此。”
苏恩曦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下总不会有人来截胡自己了吧,然后兴致勃勃的拉着酒德麻衣规划约会的行程。
………………
………………
…………
送几位“新花”回房后,座头鲸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抽出一根雪茄叼着,一时间悲欣交集。
几天前他还是这间夜总会的老板,东京牛郎界最威风的人物,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帮人看店的店长。因为他破产了。
虽然高天原夜总会的牛郎是最红的,收费是最高的,但成本也是最大的。
这栋四层建筑是二战之前法国人在东京修建的天主堂,高天原已经连租了几十年,每年的租金都是天价。
这么大面积的建筑本可以建成汇聚顶级名品的百货公司,如今却屈尊作为牛郎夜总会。
但座头鲸觉得巨额租金是值得的,他的客人都是东京最顶级的名媛,那怎么能没有宫殿级别的场所呢?
他在用具方面也追求顶级,意大利产的沙发、威尼斯的水晶玻璃酒具、德国产的纯银刀叉,连墙壁上挂的画都是真品。
他还是东京男子服务业联谊会的理事长,每年捐赠会费,出手很豪阔。
他素来以牛郎界的慈善家出名,座头鲸这个外号并非暗示他的霸气,而是说他的脑袋和座头鲸的大脑袋一样寸草不生。
但是只靠经营一间牛郎夜总会是无法应付如此庞大的开销的,座头鲸的账户日渐枯竭,最后到了举债度日的地步。
上周座头鲸召开了一场会议,跟牛郎们谈及遣散的问题,悲哀地说那薄樱般美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的花期已经不再,如今的女人只知道花痴电视剧里的男明星,再不能体会这古典优雅的男派花道,说到动情处伏案痛哭。
可大前天中午,随着两个女孩走进高天原,局面忽然间彻底改观。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惊动了在财务室中闷头算账的座头鲸,那是叫人心神不宁的脚步声,仿佛腥风血雨正在逼近!
座头鲸以为是借他高利贷的黑道来要钱了,于是在西装下塞了一柄短刀硬着头皮走出财务室。
名叫苏恩曦的女孩递来一张没有填数字的支票:“我知道你已经破产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在这上面填一个数字,如果你填的数字我满意,我就买下你的夜总会。”
座头鲸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交易方式,如此居高临下杀气凛然,毫不掩饰地告诉你,你就是待宰羔羊,你却无法拒绝。
他思虑再三,没敢多开价,小心翼翼地填写了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数字,把支票交还给苏恩曦。
苏恩曦看了一眼在后面加了个零,把支票递还给座头鲸,名为酒德麻衣的女孩笑笑说还挺老实的。
这两个不明来历的女孩为了买下这个濒临破产的夜总会花了120亿日元,连眼睛都没眨,同样的价格她们可以在欧洲买个球队。
追债的黑道当天傍晚就上门了,座头鲸坐在钱箱上等着他们,银行的运钞车停在高天原门前。
黑道兄弟们被这阵势吓住了,他们本来准备先搬走夜总会中的值钱物品来抵债。
“我的心没有死,我的花道也就不会绝。”座头鲸冷酷地点燃雪茄,以分花拂柳的姿态挥挥手,体重120公斤的藤原勘助起身拎起两箱现钞送客,吓得黑道兄弟们屁滚尿流。
当天下午座头鲸在新宿区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联谊会的牛郎们都来庆祝,同时好奇地询问座头鲸从哪里筹集了这么大一笔钱。
座头鲸即兴发表了“只要根还长在爱的土壤中花总会再开”的讲话,然后云遮雾罩地一通胡扯就送客了。
新东家的要求是这桩交易不能对外公布,座头鲸也识趣地没去查新东家的背景。
查也查不出来,这是肯定的,能够随手动用这么大笔现金的人,如果她们想隐藏身份,那太容易了。
但不查不代表不猜,座头鲸对两个年轻女孩买牛郎店这种事也很好奇,两个女孩中那个叫苏恩曦的显然是财务领域的高手,心算了几分钟后就报出了高天原的亏损,跟座头鲸花大价钱请会计师来算的很接近。
那么对方显然清楚这个价格买高天原是不合算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看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威仪,还有她们的年龄,座头鲸猜她们必然出身大家族。
那什么样的富家女孩会买牛郎店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黑道!她们肯定是黑道家族中的女继承人,要用巨额资金来攻占牛郎业。
新宿区的各项产业中,牛郎店是黑道很少介入的一项。
那些有女人陪酒的夜总会不但要缴纳保护费,还要接受黑道的入股,不时还要奉献红牌姑娘作为黑道大哥的玩物,但有男人陪酒的夜总会,黑道迄今为止还只是过来收点保护费而已……因为大哥们直到目前对牛郎还没兴趣。
但假设这些黑道家族选定的继承人是女孩呢?
牛郎店在她们眼里就是早已建成的后宫啊!
就像模特公司是黑道大哥们的后宫一样。
所以之后的两天里座头鲸一直忧心忡忡,不知这两位女皇要临幸自己旗下哪位牛郎,无论是谁落入她们的魔掌……自己都,呃,不过感觉都还蛮幸福的样子……
不过接下来又峰回路转起来,女皇们并未染指座头鲸视若珍宝的牛郎们,倒是夜里忽然命令广告车外出。
店员们在新宿区边缘的路口等着,等到了女皇们要的人。
看来之前的判断也不全对,女皇们购买高天原并非中意店里现有的牛郎,而是为了捧红她们看中的男人。
这就好比年迈的董事长忽然买下某个制片公司,多半是想力捧某个干女儿。
座头鲸判断这位不幸的小可怜九九成就是sukura酱了
那位骄傲而细腻的少年啊,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女皇们的陷阱,这会是个驯化的过程,她们也许用金钱去挑逗他,也许用充满欲望的环境去腐蚀他,最后向他索取报答。
不过多久这刚出道的雏儿就会缩在女皇的怀里哭泣,并且许下今生今世侍奉她的诺言……果然身为牛郎注定逃不出魔女的掌控,美少年的青春将被埋葬在早已挖好的坟墓中……
座头鲸觉得自己牺牲了樱花君来拯救这间夜总会是不道德的行为,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延续男人的花道,这是迫不得已。
他拍打着自己的光头长叹,自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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